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om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om--- 书本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《青琼枝》作者:鹿朽鱼 文案: 琼花满枝头,笑看人未休。   纵半生风云,纵歌舞升平,   终究如浮华散去,眉眼覆哀,心藏悲酸,   而要等的那个人,   生生不见,世世难寻。 内容标签: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:主角:云轻,傅兰枝 ┃ 配角:傅兰琼 ┃ 其它: ==================   ☆、第一卷:月半阑珊   (一)   回廊灯火影绰,被四面八方袭来的风吹的摇曳不定。   夜半深更时分,如老宅深巷般的死寂,耳边有风吹打竹叶的沙沙声。   深秋子夜,寒风似绵细的针扎在肌肤上,随着血液寸寸冻结。   有叠起的脚步声渐近,她赶忙往角落里藏了藏,以免被人瞧见。   月色魅凉,勾银倒环。   “兰枝…”   一声轻唤,带着多少道不清说不明的深长意味。   “云兄。”被唤作兰枝的人声音低而醇,像上了年岁的桂花酒,闻着酒香已醉三分,遑论其人如月下松竹,眼眸清澈如水,白袍翩然而动。   云轻一把抓住他莹白的手腕,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:“你总是对我如此生疏见外!傅兰枝,你成心要逼疯我是吗?”   傅兰枝叹了口气,轻轻的掰开他的手,道:“或许我今夜便不该来此。”   云轻刚刚缓和的脸色不由得再次阴沉,他正要开口,眼角余光忽地一冷,宽大的黑袍一扬,藏于袖中的短刀又快又狠的飞向她所藏之处。   “滚出来!”男人轻呵,眼底有不易察觉的杀意。   她截住那来势汹汹的短刀,双手挽到身后笑意盈盈的从阴暗里走出来,“夫君,哥哥,你们这是在聊什么?”   云轻眯起眼,看着月光下笑的温婉的女子,“娘子怎会在此?”   “夫君这话说的可笑,这里是丞相府,我是你的妻难道不应该在这里?倒是哥哥,不知哥哥深夜到访所为何事?”   她走到他面前,将攥在手里的短刀递到他面前,“这刀锋利不长眼,夫君要仔细收好,莫要伤了无辜的人。”   “娘子所言极是。”云轻含笑接过那把刀。   下一刻刀锋一转,毫不犹豫的刺向她的脖颈,她眼眸微缩一个侧身,堪堪躲过那一刀。   不待她反应,藏着冷芒的刀子再次朝她袭来,夹着浓烈的杀气。   傅兰琼没料到他竟如此狠绝,整个人定在原地。   “云轻!”情急之下,傅兰枝用力扣住男子的手腕,“你糊涂了!”   “我糊涂?”云轻气急反笑,短刀的锋芒在暗夜里冷冷闪烁。   他说着,抬脚朝傅兰枝跨近一步,手里的短刀慢慢抵在他的心口处,“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心剖开看看,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铁石心肠!”   说罢,愤恨的移开那把短刀。   傅兰枝面色苍白如纸。   傅兰琼咬紧红唇。   “后天,我就要随父亲前往河漠原,寇贼动乱,肆虐烧杀,陛下派傅家前去荡平贼寇。”傅兰枝十分平静的说道,抬眼看向神色不明的两个人。   “我不同意。你自小身子便弱,如何能去那苦寒之地,明日早朝我会去求陛下让你留在京城。”云轻望着对方的黑眸十分认真。   傅兰枝有些讶异的扫了他一眼,依旧是客气的推辞了,“无妨,兰枝作为傅家人第一次亲上战场,说实话心里很高兴,云大人不必多虑,兰枝的身体无碍。”   云轻双手握拳,俊脸漆黑。   “今夜之所以深夜到此,也是有事相托,此次出征不知多久才能回来,家妹一人在京城父亲与我着实有些挂念,还望云兄照顾好家妹,琼儿她毕竟是你的妻子。”   傅兰琼咬牙,“哥哥,我想随你们一起出征。”   “胡闹,你已出嫁为妇,怎可去那战场之上冲锋陷阵。”傅兰枝有些不悦。   “以前都是我随父亲一起出征杀敌,谁规定说嫁了人就不可以上战场了?况且,嫁不嫁有何区别,明明是自己的夫君,却心心念念着妻子的兄长。”   傅兰枝身形微晃,似有些站立不稳。   云轻见傅兰枝脸色不对,当即一个冷眼扫向傅兰琼,“成亲前我便跟你说过我心里只有兰枝,这桩婚姻本就是一场利益,我给过你反悔的机会,是你执意如此,若你再像今晚这般跟踪我,傅兰琼,我不介意送你一纸休书。”   “即便是休了我,你也娶不了哥哥。”   “这与你无关!”   看着眼下这个场面,傅兰枝心里十分难受,像是在油锅上滚了几滚,又丢入寒潭里浸了几次。   如此反复,身心俱疲。   一个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妹妹,另一个……   却是他命里的劫数。   而他,则是最煎熬的那个。   说不清对错,辩不明是非。   有些事情早在很久以前便已注定,譬如他和云轻。   又譬如,傅兰琼和云轻。   “云大人还没有回答兰枝的问题。”傅兰枝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试图缓解气氛。   “若我不答应呢?”云轻瞪向傅兰枝,觉得自己心上似有火烧。   闻言,傅兰枝清浅一笑,黑眸漾着清澈的暖光,似玩笑揶揄,“兰枝诚心相求,云兄当真不应?”   云兄……   云大人……   他总是对他这般客套!   该死的客套!   过了好一会儿,风声都止了,才听见云轻淡漠的开口,俊逸的面容瞧不出任何情绪。   “兰枝怕死吗?”他问,目光停在自己手上那把刀上。   “贪生怕死者,不配做傅家儿郎。”傅兰枝回答的清朗有力。   一句话,沉沙折戟,压顶般撞入云轻心中。   然后,他便听见了心底有什么东西轰然破碎。   “可我怕你死了。”云轻笑,自嘲的笑意。   他松开手,那把刀便落到两个人脚下,哐当一声,砸的心神晃荡。   (二)   第二日,傅兰琼看着出现在自己房里的云轻,心绪一下子恍惚起来。   “这是你我成亲一年以来,你第一次出现在这里,叫人有些不适应。”她有些嘲弄的说道。   云轻坐下来,亲手为傅兰琼添了一盏凉茶,道:“若是喜欢,以后我便日日来看你。”   傅兰琼接过茶盏的手一滞,有些震惊的看向云轻。   “怎么?”云轻难得好脾气的看着她,素来冷淡的眉眼甚至含了三分笑意。   傅兰琼很快便收拾好情绪,换上一副笑靥,她道:“没什么,只是想不到…堂堂一国丞相,竟会为了一个男人懂得用甜言蜜语蛊惑人心了。”   云轻望向傅兰琼的眼神瞬间冷凝。   “怎么,被我说中了?云轻,为了得到我哥哥,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。”傅兰琼冷笑。   “我去找了陛下,他执意让兰枝出去锻炼一番,回来好给他封官行赏。”云轻铁青着脸瞪向傅兰琼,“你也清楚兰枝的武功,他这样的去了战场只有被打的份。”   “那又怎样?陛下器重哥哥这是好事,云大人该高兴才是。”傅兰琼轻抿了口茶,神色平静的回道。   “只要此次你代兰枝去河漠原,日后你的要求我都会答应。”他说出了此番前来的目的。   傅兰琼放下杯盏,站起身直视他,“如果此番讨伐我不幸受伤一去不回呢?你怎敢笃定这一去还有以后?云轻,你从未替我想过,在你眼中,只要他傅兰枝没事,其他人都是可以拿来利用的。”   “你不答应?”云轻寒星如眸。   “我为何要答应?”她觉得可笑,索性真的笑了起来。   “他是你哥哥。”云轻动了薄怒。   “你也是我夫君!”傅兰琼抬手挥落那盏茶,茶水溅了一地,她踩着碎裂的瓷片,仰着头毫不退让。   半晌后,她打破死寂。   “其实让我答应也可以。”傅兰琼站起身,直视云轻那双冷冽的眸子,声音染了不易察觉的轻颤,“如果…如果我活着从河漠原回来了,你能不能…能不能把对哥哥的喜爱分一点给我?一点点就好。”   “其实我一直都明白,你之所以肯娶我,是因为我长得与哥哥有七分相像,如若不然,放眼京城有谁敢逼云丞相娶妻?你若执意不愿,皇帝都无可奈何。”傅兰琼眼底有星光。   同哥哥长得相像,是她之幸,亦是不幸。   云轻目光警惕的看着她。   “你放心,我只是想与哥哥说些家常话,再说,不把哥哥骗来,如何能让他留在京城。”傅兰琼重新坐下,室内燃着幽幽的香,缭绕着纠缠着。   ☆、第二卷:把酒言欢   (二)   出征这日,傅兰枝如约而来。   她坐在秋水阁里等他,一身利落装束,顺便亲自动手煮了一壶酒,酒香尚未溢出,傅兰枝的笑声已至。   “琼儿今日穿成这样是要随哥哥上战场?”   傅兰琼微微一笑,朝渐行渐近的傅兰枝招手,“本来是可以去的,结果被某个讨厌的哥哥抢了先机,现在只能穿以前的战袍过过瘾了,我穿这身战袍给哥哥饯行,希望哥哥能够凯旋而归。”   傅兰枝被她逗笑,“如此,哥哥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   兄妹俩又谈了一会儿,说的都是寻常琐事,儿时的糗事亦或各自的心事。   “……哥哥”傅兰琼握着酒杯,有些欲言又止。   “琼儿有话但说无妨。”傅兰枝笑道。   傅兰琼静静的看着他,良久,才又笑了笑,笑容微苦,“没什么,只是有些羡慕哥哥罢了。”   傅兰枝是多通透的人,那双眼睛黑亮清澈,心思更是玲珑剔透。   只一个眼神,他便能猜出别人心中所想。   自小体弱药不离口的他,比寻常人要更加早慧懂事。   听到傅兰琼的话,他先是一怔,继而一笑,神情便又恢复宁静。   “琼儿,哥哥也曾羡慕你。”   傅兰琼捧着酒杯望着他笑,眉眼笑意有了怅然,“我知道的,哥哥一直很羡慕我,羡慕我是女儿身,羡慕我可以光明正大和他在一起。可是哥哥,他的心从始至终都在你那里,多让人羡慕。”   开门见山,一针见血。   她说话从不会留有余地。   对人,对己,都是如此。   傅兰枝大抵已经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,闻言仍是淡笑的模样。   “琼儿,你只需记住,你才是他的妻。”   他的妻是你,只会是你,任何人都无法改变,包括云轻,也包括他。   傅兰琼笑,“这是自然,我既入了云家的门,便是他云家的人,哪怕是死了,也是埋入云家的墓地,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?他没有一天是属于我的。”   无论身前,还是死后。   傅兰枝沉默。   他望着自家的同胞妹妹,心里的愧疚排山倒海袭来,却是有口难言,无言以对。   “我傅兰琼眼高于顶,自认比得过京城里其他女子,无论是身份还是容貌,都不输于任何人,但我万万没想到,我的情敌,竟是自己的哥哥。”   “琼儿…”   “哥哥不必多说,我心里明白,感情这种事由不得自己,两情相悦要看缘分,哥哥觉得,这辈子你能和云轻在一起吗?”   傅兰枝静了半晌,放下酒杯轻轻笑了,“琼儿,哥哥从未想过他会是我的。男子相悦本就违常,哥哥死后,怕是要下地狱的。”   “死后的事情死后再说吧,活着的时候,还是想想如何活下去才对。”   傅兰琼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,而后站起身,道:“嫁入云家时,妹妹在院子里的树下埋了一坛桃花酒,哥哥且稍作片刻,妹妹想把这坛酒送给哥哥作为饯行之礼。”   秋水阁外,云轻正负手等着她。   “大军已经离开京城,你可以动身了。”云轻侧眸睨她一眼,淡淡的说道。   “还有,记得捂住自己的手和脸,莫要叫人发现端倪,记住,从现在起,你就是傅兰枝。”他又补充了一句。   傅兰琼点了点头。   她一脸平静的朝前走了两步,然后站住脚,回过头看着云轻。   “你见过傅家的八环连珠抢吗?他日若是还有机会,兰琼想为夫君耍上一回。”   她说完,大步离去。   傅兰枝等了半晌,没有等来傅兰琼,倒是等来了云轻。   “云大人?”他有些疑惑的看向云轻身后,“琼儿呢?”   云轻脚下一滞,眉眼带了锐利,“云大人?”   傅兰枝拱手作揖,道:“自然是云大人,大人位及荣宠地位尊崇,兰枝不敢逾矩。”   “你再说一遍。”云轻面色冷淡的走到他面前,抬手扼住傅兰枝的下巴,迫使他看向自己,“傅兰枝,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!”   两双漂亮的眸子对望,一双清冽深邃如寒泉映月,一双清澈温和似山涧温泉。   “云大…唔…”   云轻恶狠狠的咬住他的下唇,惩罚性的重重一口,柔软的嘴唇立即渗出血丝。   “云…”傅兰枝抿了抿唇,神色复杂的看着云轻,似乎依旧有话要说。   云轻抬手按住他的唇,指腹微微摩挲被咬破的地方,“嘘!再让我听到你喊云大人,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。”   傅兰枝脸色变了几变,终是把话吞了回去。   “琼儿呢?”他问道。   “走了。”   “去哪?”   “河漠原。”   他并不打算瞒着他。   “李代桃僵?”傅兰枝气笑了,“傅某是不是该感激云大人的好意?”   “兰枝,别怪我。”   “兰枝怎敢怪罪大人。”   傅兰枝直接起身欲走。   云轻拦住他,“兰枝,我在想办法保护你。”   “傅兰枝受不起云大人的厚爱,告辞。”   “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?”   “傅兰枝是你什么人?傅兰琼又是你什么人?云轻,你让我很失望。”   “我想要的只有傅兰枝!从来只有傅兰枝,兰枝我视你如命!”   “你错了,傅兰枝只是傅兰枝,而傅兰琼,才是你的结发妻。”   “如果你听不进劝,兰枝,只能委屈你暂时在秋水阁住一段时日了。”   “你要囚禁我?”傅兰枝瞪大了眼睛。   “我会派人照顾你,兰枝,这次你必须听我的。”云轻强硬的说道。   傅兰枝沉默地望了他半晌,然后转身回屋,“既然妹夫执意如此,兰枝无话可说。”   妹夫!   云轻拽紧了衣袖,傅兰枝总是有本事让他痛的要命,偏生还无法还击。   ☆、第三卷:尘埃落定   (三)   半个月后,河漠原传来消息,震惊朝野。   傅家起兵造反,勾结寇贼霸占河漠原,皇帝下旨,命三王爷率兵前去讨伐乱贼收回河漠原,云轻则为监察官,代皇帝严惩傅家。   接到圣旨那一刻,云轻遍体生寒。   一颗心沉沉地坠下,思绪忽地清明透彻。   皇帝对傅家,原来早已起了杀心。   兵权之重,猜疑渐起,如枕边悬剑,如何能安得下心。   唯有连根除之,方能以绝后患。   河漠原之战,本就是一场计划已久的阴谋。   他与傅家的联姻,怕是也成了皇帝眼中的忌惮。   借他之手除去傅家,等傅家倒了,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了?   想通这一切,他忽地觉得悲哀,为他的兰枝,也为自己。   缘是无情帝王家。   云轻下令封锁了消息,他不敢让傅兰枝知晓这一切。   秋水阁里静谧安宁,仿佛是与世无争的桃源。   临行前夜,他还是忍不住想去看一眼傅兰枝。   穿过廊前开得大片大片的黄白红菊,暗夜里幽香四起,走到屋檐下,他望着透过窗户纸映出来的温雅身影,忍不住脱口唤道:“兰枝……”   屋里正在看书的人一愣,半晌没有动静。   他便静静的站在门外,静静的看着他的身影,静静的……   仿佛这样看着他就足以过完一生。   过了好一会儿,傅兰枝终是起身,打开了门。   “这么晚了,怎么还不回去休息?”他走出来,顺手轻轻的关上门。   “睡不着,想来看看你。”云轻目不转睛的看着他。   傅兰枝不再开口,侧过他走向院子里的石桌。   “兰枝,陪我说说话吧。”两个人坐下后,云轻忍不住说道。   “云大人慎言,祸从口出。”傅兰枝抬头望月。   “如若在你面前都说不得心里话,活着还有什么意趣。”   “傅某不值得云大人这般看重。”   “我看重你,因你是你,只有你傅兰枝,才值得我百般看重。”   傅兰枝又是幽幽一声叹息。   “我…明日要离开京城一趟,陛下派我去南方巡查盐商,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。”   “嗯,路上小心。”   “兰枝,等这一场战役结束,你我归隐山林如何?我带你去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。”   “云大人愿意舍弃这如锦前程?”傅兰枝的视线由月亮转向他。   “这么些年,早就厌倦了。”云轻说着,忽地低低笑了起来。   摸爬滚打这么久,到头来才发现,一生所求不过一个知心人。   相伴白头,一同老去。   “为何?”   “荣华名利,声色犬马,见多了也就腻了。”   以后的日子,他只想和兰枝在一起。   赏画作诗,下棋煮茶。   无不欢愉。   “哦。”傅兰枝淡应一声,不作他想。   “你可愿陪我归隐?”云轻穷追不舍的问道。   “只有我们两个?”   “只有我们两个!”   “不愿。”傅兰枝继续抬头看月亮。   “为什么?!”   “琼儿她喜欢你,你作为她的夫君怎可丢下她不管不顾。”   云轻气噎,忍不住提高声量吼道:“我与她未行夫妻之实根本算不上夫妻!她既然是你的妹妹我怎么可能不管不顾,我会派人好好照顾她,傅兰枝你一定要气死我才甘心吗?”   “我哪有。”傅兰枝轻声反驳,忍不住红了耳廓。   “那你说你愿意同我归隐山林!”某个人的小脾气上来,纠缠着不依不休。   “我……”傅兰枝面色有些尴尬,故意避开云轻灼人的视线,这才低低说道: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,你做什么,我都会陪着你。”   “真的?”云轻心下一喜,忍不住悄悄扬起了唇角。   “嗯。”傅兰枝想了很久,适才郑重点头,垂下的眼眸有细碎闪烁的星光,“若是……若是真有那么一天……”   “一定会有的。”云轻心里高兴,抬手便抓住傅兰枝的手,再一次坚定而认真的说道:“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,兰枝,你等我。”   傅兰枝没有再次掰开他的手,任由他拽着不放,只是目光含笑静静的凝视着他。   很久很久,夜色越发深邃,月亮大半隐入云层。   傅兰枝轻轻一笑,恰如昙花一绽,而后回握住他的手,眼眸明亮,“好。”   好,我等你。   (四)   河漠原,战火狼烟,尸骸堆彻,白骨垒成万里江河。   顺着目光望去,惶惶残烟挂西天,孤鹜惊鸣。   两军对峙,一方气势嚣张,一方颓靡疲倦。   胜败,一眼看穿。   荒芜一片的河漠原上,只有一座城池孤零零的矗立在那,城墙都已斑驳掉落,歪倒的大旗随着塞外的寒风吹来滚去,染了一身的尘埃。   云轻一身暗纹黑衣,整个人沉默的坐在马背之上,他的身后是蓄势待发的十万兵马,死死盯着那座年岁已久的城池。   城池脚下,是傅家带过来的八万士兵。   八万士兵,与寇贼对抗已经损失了三万,眼下只剩这五万的兵马。   而现在,五万士兵带着满脸的憔悴和一身的疲惫,双眼无措又慌张的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十万兵马。   他们甚至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便被冠上了谋反的大罪。   三王爷从软轿里走出来,身上裹着厚厚的裘衣,只露出一张半讥半讽的脸,对着五万士兵说道:“傅家包藏祸心,暗地里收兵买马意欲谋反,陛下震怒,让本王和云大人过来讨伐傅家叛逆,尔等是大承的子民,现在却被奸人算计利用,陛下有言,如果尔等愿意立刻放下兵器,尔等依旧是大承的子民,如若不然,与傅家一并论罪。”   一番话,石破天惊。   五万士兵愕然震惊的瞪大眼睛,难以置信的看着三王爷。   过了一会儿,有几名士兵站了出来,严词厉色的说道:“我等跟随傅老将军征战沙场多年,将军一心为国赤胆忠心,绝不是谋逆叛国之人,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?”   “误会?本王可不知道什么误会,本王只知道傅家谋反证据确凿,你们若是现在交出傅善和傅兰枝,本王可以对你们从轻发落。”   “傅将军……”一名战士红了眼,恨声道:“将军昨日遭寇贼暗算袭击,已经……已经不在人世了。”   “哟,看来傅家这是和塞外寇贼窝里反了啊,啧啧啧,估计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替陛下解决了这祸害,这么说来,城里只有傅小将军了?把他请出来吧。”   “我们绝不会让你们伤害傅公子!”那几名战将相视一眼后齐齐说道。   三王爷一挑眉,“哦?既然如此,那你们就先下去陪傅善吧。”   说完,身后的羽箭飞出,几个人还没来得及说话,便再也开不了口。   然后,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,穿着银袍盔甲的傅兰枝骑着马出现在众人眼中。   待他骑马过来,十万大军屏息以待。   “傅兰…枝,你可认罪?”云轻纵马上前,微微抬眸,神色冷漠而平静。   对面马上的人端然不动,手执一柄流云长|枪,头上厚重的盔甲掩去了眉眼面容,听到云轻的话,慢慢的举起了手中的长|枪,尖利的枪头指向云轻。   “听闻傅家绝学八环连珠枪十分厉害,今日本王倒要见识见识,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无可阻挡。”三王爷说着,侧头看了云轻一眼,“云大人可曾见过傅家的枪法?”   “不曾。”   “那正好,今日便一同瞧瞧,这傅家枪法究竟有多厉害。”   云轻没说话。   他抿着唇看着对面的人,明知对面马上的人是傅兰琼,明知这场杀戮她是被他牵连其中,而他……心里却无比庆幸。   庆幸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是傅兰琼而不是傅兰枝。   庆幸兰枝可以逃过一劫。   或许,他也是希望傅兰琼死的。   他与傅兰枝之间,有个碍眼的傅兰琼,何尝不是他的眼中钉。   可终归,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死于这场算计已久的阴谋下。   看着傅兰琼挥舞着长|枪的身影,他的脑海里忽地想起了傅兰枝。   如玉般通透儒雅的傅兰枝,武艺极差才华极高的傅兰枝。   那个时常被自己逗的害羞却努力保持冷静的傅兰枝。   他忽然……很想回去。   回到那个有傅兰枝的地方,看着他温和恬淡的面容,心里便会有了归属。   策马转身,他一言不发的挥鞭疾驰。   这里的事,这里的人,他管不了也不想管,现在,他只想回去,带着他的兰枝,一起远走山水。   所以,云轻并没有看到,在他转身之际,被众人围攻体力透支的傅兰琼,被数柄长|枪|刺穿身体的傅兰琼。   鲜血喷涌而出,瞬间沾湿了身下灰黄的土地。   她从马上摔下来,扬起尘土飞出去老远,却始终一声不吭。   只是目光追随着愈来愈远的云轻,直至涣散。   “这八环连珠枪也不过如此。”三王爷不屑的朝她身上吐了口唾沫。   “傅家叛逆已除,即刻班师回朝。”三王爷心情愉快的下令。   “王爷,这尸体……该如何处置?”   “把尸体都堆到一起,放把火烧了,免得日后又闹起瘟疫,晦气。”三王爷嫌弃的看了眼地上的死尸,转身离去。   他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,只是为了早一点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。   快马穿过繁华的街道,惊起百姓们不满的惊呼,可他已顾不上这些,他只想快一点,再快一点见到傅兰枝。   回到云府,连衣服都来不及换,他直接奔向秋水阁。   “兰枝!”他纵声高喊,眉眼间压着浓浓的思念。   可临到门前的那一刻,他又忽然退缩了。   眼前闪过满身鲜血的傅兰琼,又闪过河漠原战场上无数张绝望崩溃的脸。   他的脚步忽然就沉重如石。   每一步,都是艰难。   官场浮沉数载的云相,心思深沉举重若轻,头一次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。   他该如何……开口告诉他这些事情?   他的兰枝……又如何能受得住?   可不等他多想,秋水阁的院门,忽地被人从里面打开。   他不自禁抬头去看,却在下一刻双瞳紧缩,面色骤变,如遭雷击。   那一刻,门缓缓打开的那一刻,出现在云轻眼前的,是泪流满面的傅兰琼。   被两柄大刀架住脖子的……傅兰琼。   突然间,天旋地转。   两个暗卫见到云轻,便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刀收回。   没了束缚,傅兰琼飞快的奔向云轻,看着仿佛失了魂的云轻,抓着他的胳膊嚎啕大哭,“云轻,那天我根本没有机会离开京城,皇帝暗中派人打晕我将我软禁,你离开京城那日,皇帝拿你我的命威胁哥哥,逼他去了河漠原,皇帝他要对傅家赶尽杀绝,云轻,我……呃……”  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,锋利的剑便已贯穿她的喉咙。   带出艳红的血,止了未完的话。   然后,气绝倒地,至死都不愿阖上眼。   暗卫抽回剑,对着一动不动仿佛神魂离体的云轻说道:“云大人,陛下对云大人信任有加,云大人是大承难得的栋梁之才,陛下不希望此等乱臣贼子坏了云大人的大好前程,还望云大人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苦心,告辞。”   说罢,毫不留恋的离去。   恍惚间,那日河漠原上,寒风呜咽不止,地上飞沙走石,身着银袍盔甲的人儿身姿挺拔,如端竹修茂,手执一柄素枪,安静的眼神望过来,一人敌过千军万马。   鲜血披身,眼神澄然,那是……   他的兰枝。   武艺极差的…傅兰枝。   说好的一起归隐山林,说好的永远陪着他…   他怎么能、他怎么敢……   一声不吭的先走了呢?   跌跌撞撞的冲进秋水阁,一路踩毁了遍地黄白红菊,被枝桠绊倒在地,他双手抓着地往前爬去,喉咙里传出呜呜咽咽的声音,似哭,似笑。   像个找不到家的疯子,在人去楼空的秋水阁里疯癫成魔。   琼花满枝头,笑看人未休。   纵半生风云,纵歌舞升平,   终究如浮华散去,眉眼覆哀,心藏悲酸,   而要等的那个人,   生生不见,世世难寻。   后记   史册记载,大承四十一年,立冬,河漠之役方毕,轻归还,初入门,色突然骤变,不待众人细思,轻忽仰天大笑,泪流不止,呓语连篇,众深恐其有碍,遂唤太医,医至,诊半日,言其神智衰微,入癫痫疯症,帝扼腕哀叹,久治不愈,遂罢。以轻时呼河漠也,帝不忍,乃召使河漠平原,终生未归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一时兴起~吗咿呀嘿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om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om--- 书本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